我的语文老师罗大佑先生今年六十多岁了。
读书的时候,有两个男人始终对我影响颇深,一个是鲁迅先生,一个就是罗大佑。因为我发现无论读到哪一年级,语文课里都会Random出一篇鲁大师的文章,而当鲁大师的文章只要一出现就免不了要承受熟读并背诵某个自然段的悲催。
这时候罗大佑老师就像达克宁软膏一样,哪里不适爽哪里。每每待哥背书背到头疼欲裂时就会在随身听里放一曲Tayu Lo,要说他俩的共同特征莫过于都曾弃医从文且骨子里嚣张跋扈,如果非要在二人的身上找一个破折号的话,可能就是罗大佑先生比鲁大师多会一手吉他,当然这对我来说绝逼是件好事儿。
我能想象的到假如当年鲁大师要是也会一门乐器的话,今天的音乐课就不仅是听听歌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歌曲《童年》最早的演唱者是张艾嘉女士,发行于1981年的滚石唱片公司。这是张艾嘉与罗大佑的第二次合作,也是罗大佑“弃医从文”后第一次以音乐制作人身份制作的第一张唱片。
那时的张艾嘉早已成名多时,罗大佑心甘情愿地把《童年》送给了张艾嘉,除了她的名气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两人当时正上演着一场轰轰烈烈地爱情。虽然张艾嘉比罗大佑年长一岁,但罗大佑总是亲昵的称张艾嘉为“小妹”,并且后来还为张艾嘉创作了同称歌曲《小妹》,日后这个“小妹”也成为世人皆知的称呼。
当然这些都是我听说来的史料,那一年我爸和我妈还不认识,我也还只是一滩水。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首歌把哥小学的回忆填的满满登登,每每儿童节演出中总有几个少年穿着小马甲,画着京剧般夸张的舞台装在操场上扮演如今看来和闰土差不多的形象。
那时的福利社里面真的什么都有,口袋里也真是没有半毛钱;那时的操场的秋千上,还真的能看见蜻蜓停在上面。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从小学到初中,哥整整奋斗了六年。《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哥整整背了一晚。
这篇文章是鲁大师于1926年写的一篇童年妙趣生活的回忆性散文,收入《朝花夕拾》。文章采用白描手法充分展现了当时的VR技术,从百草园充满奇幻和梦境的天堂到守旧且陈腐的三味书屋,将虚拟与现实表达的淋漓尽致。
那年我初二,因为家庭原因,不得以转校,遂从白雪皑皑的北国来到了万紫千红的江南。三月的第一次勃起,待我推进教室的木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户边那个蓝外套女孩。后来我和她成了很好的朋友,好到整整一个学期的早饭她从没收过我一分钱,当然回报就是考试的时候哥的语文试卷要给她抄。
几乎每一次的考试,我的语文成绩都是班里最好的,尤其是作文。有次期中考试我心血来潮,把作文里的主角用了她的名字,后来我和她陆续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再后来,我也再没吃到过她的早餐。
南方的雨季阴晴难测,轰隆隆的雷雨声在我的窗前,怎么也难忘记你离去的转变,孤单单的身影后寂寥的心情,永远无怨的应该是校门口的早餐店。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
像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从初中到高中我只用了读小学的一半时间,遗憾的是我把这一半的时间中的一多半用在了原本以为可以厮守终身的另一半的身上。是的,哥恋爱了,正正八经的初恋。
高中时期的语文课启动了令人发狂的模式,庆幸的是哥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晒晒水莫蒙台。她本不该是我的女友,因为我的同桌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可惜这哥们文笔太烂胆子太小,于是和我达成“走肾条约”,他负责发自内心的口述,我帮他艺术加工成情书送给那个女孩,回报是帮我买早饭,一直买到他俩在一起为止。
给女孩写情书,用鲁迅的风格不是不行,譬如我的心里有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也是你。不过我更欣赏罗大佑老师那种媚雅的情绪,于是,我白天背着《纪念刘和珍君》,晚上听着《你的样子》。把每一首情书都罗列成歌词的样式,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创作情诗。
我本想这段姻缘要是总处于模棱两可,那哥就能天天吃到免费的早餐了,可惜好景不长,谁料那姑娘每次收到情书的时候都会露出无辜地眼神看我。一开始看看情书,看看我,再后来她看上了情书,也看上了我。
任何的成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哥大概的确是恋爱了,我的代价就是挨了一顿揍丧失了免费的早餐,而且还要把每周一百块的生活费挤出来给她买早饭。
后来她胖了,胖的一发不可收拾。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画一个胖子。
你不属于我 我也不拥有你
姑娘世上没有人有占有的权利
大学就像送给哥失恋受伤后的创可贴,告诉我那里的世界比高中更加精彩。
开往杭州的绿皮火车摩擦着锈迹斑斑的铁轨,我和老牛坐在靠窗的位置,我们对面的两个姑娘,头发一长一短,同样也是去往杭州求学。南方的九月还像夏天一样死皮赖脸的热,我想搭讪,老牛也是。我们俩悄悄嘀咕了半天,最后那俩女孩没忍住,主动问我们去哪。四个人的你来我往是从一副五块钱的扑克牌开始的,没赌钱,赌的是下车后谁送谁。
碰巧我喜欢的女孩被老牛赢去了,而我只能愿赌服输的送这个小短发。两个人带着一副耳机挤在公交车里,她说她也喜欢听老歌。大学新书发下来我第一时间看了下语文,居然没有鲁大师的文章,我突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再后来我们的见面也总是四个人集体式的沙龙,老牛和那个长发飘飘已经可以厚颜无耻地在我们面前秀恩爱了, 可他不知道,我喜欢的也是长发飘飘。大二我代表学校参加高校辩论赛,半决赛是在长发飘飘的学校举行,不出意料的赢了。
结束后她带我去吃的食堂,那天晚上我没回学校,长发飘飘也没回。今天的欢乐,将是明天创痛的回忆,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也不能忘记。长发飘飘后来和老牛分手了,她没和我在一起,我和老牛也还是很好的兄弟。
我发现毕业后,我曾背的那些鲁大师的作品并没能给我生活带来什么,倒是陪客户去KTV的时候常常会点几首罗大佑的乐呵乐呵。
罗大佑的伟大,不在于他之乎者也的嬉笑怒骂,也不在于他对爱人同志的款款深情,而在于他身后的整整一代,甚至是尚未来世的一代。
鲁大师的伟大,不在于他彷徨呐喊中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也不在于他热风野草里的俯首甘为孺子牛。我没能和鲁大师独处一世,我了解他的只能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里,而后的认识,我全然依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这些年,罗大佑的歌让我很茫然也很快乐,他能够唱出横跨三十载的恋曲,也能为京城初夏的千百亡灵呼号,他能把东方之珠的沧桑和踟躇写在笔下,能拾起一枚印着英国女王的硬币把玩,亦能一个人在西门町闲逛,看所谓文明在马路上横撞直冲,也能偶尔到水果店里看看苹果的价格闻一闻老板娘身上的味道。
我想这就是生活,有些老师教会了你一加一等于二,有些老师教会你如何能吃到免费的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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