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是08年B哥在成都时写的。除了题目暴露了其本性之外,其他都在一本正经的自我解剖:关于“装逼”这一称号,关于为什么霸道的要求关闭豆瓣小组,关于为什么不再唱《梵高先生》等等……
B哥说:装逼意味着虚假,而真实是根本, 于是他在结尾巧妙的写下了这一句:现在我的床头不是《卡夫卡》,也不是《成功人士手册》,而是《剑桥中国晚清史》。
正文:
一
人在声名鹊起的时候保持理性很难,保持不装逼也很难。虚荣是大部分人存在的天性。坦率的说有些时候我也不例外,所以我整天把装逼挂在嘴上监督自己。当然,还有对目前广泛存在的装逼现象的抗议。但是渐渐的,大家都只把这个词用在我身上——虽然我知道其中一部分是调侃。还记得鲁迅先生在《呐喊》里说的那个打破沉默把大家叫醒又被大家攻击的人么?,我想目前的我大概和他很像。我要说的不是我多像他那么坦诚,聪明,尖锐,湿疣——我本来就是左派的。我要说的是我和他都被攻击这现象或原因大概是相似的。
苏联音乐家肖斯塔科维奇在年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开始什么话都不说,然后写了一本书,说的是在不说话的那些年他的想法和看法。我看不懂俄语,也听不懂肖老的作品。只是这件事情在小范围内被津津乐道。我们称之为沉默。我的偶像王小波先生也出过一本杂文集,名字叫《沉默的大多数》。说的大概也是他在沉默期的所思所想。
近一年来我一直在反思,多次试图像他们那样保持沉默。但这太难了,尤其是当别人严重的一次次的误解我甚至侮辱我的时候保持沉默太难了。我秉性火爆,爱恨分明。自以为三十年的所作所为——除了涉及女人方面的——不能说都是高风亮节,但至少不会是猥琐和龌龊。然而现实的遭遇竟如此,这实在让人伤心。尤其是去年在成都小酒馆演出后遭遇的非议,让我至今沮丧,因为那是我迄今为止最为真诚和严肃的一次演出。我把成都的观众都当作随和的朋友,当作和我有一样喜好的兄弟。我想那个演出就是坐在我家的院子里,我们一起抽烟喝茶唱歌吹牛调情微笑。
今天我又控制不住打破沉默。我知道,解释可能会面临更大的非议和更多的问题。只是憋得太难受了。当然,射完这次,我还是会继续努力的憋着。博客地址会存在,会像以前一样只写演出或者唱片的信息。
我也犯过一些错误,其中一个就是霸道的要求组长关闭在豆瓣的我的小组。原因无非是我觉得这个小组的存在让我觉得很别扭。后来我的朋友宁嘎嘎对我说,那是别人的喜好,那是别人的权力,我无权干涉。冷静下来我觉得她说的是对的,所以对于此事,对于伤害了一些人的感情,在此我郑重的道歉。并且为口口声声标榜民主的李逼逼感到害臊。
二
什么是装逼?我说不清楚。但是看见别人装逼时的感受是可以描述的,那就是:恶心,愤怒,想冲上去抽他妈逼的。保守点来说主流艺术圈九成以上的人靠装逼生存,非主流艺术圈八成以上的人在靠装逼试图进入钱更多的主流圈。很显然,这一成的差别不是两者的区别标志。他们的标志是:主流的默认自己在装逼,而非主流就怕别人说自己装逼。
或许,离开镜头和舞台那个人会非常真诚,非常诚实。但是这不能掩盖他装逼的恶劣。因为装逼意味着虚假,而真实是根本。
我还没有勇气说出那些我觉得超级装逼的乐队和个人。这不是怕得罪那些人,而是怕得罪他们的歌迷。这些脑残歌迷攻击人的力量是无穷的。我见识过。现在,我不想进入纷争,我只想安静的工作,把债还完了再做其他的打算。
三
不唱《梵高先生》是因为我回不到以前的状态。写歌的时候,录音的时候,演出的时候都是完全不同的生活。我不是讨厌这个歌,相反,正是因为喜欢所以不想去糟蹋她而乱唱。
剪头发没有原因,有一天突然想剪了就剪了。
减肥是因为医生说我的身体很糟糕,必须降低体重。
不返场是长期的习惯,按照事先准备单子和顺序的唱,只会少不会多。
演出时抽烟也是习惯,除了睡觉我基本一直在抽烟,尤其是在家弹琴唱歌的时候。
这次两场演出没带乐队是因为我和乐队分居两地,我没有时间回南京和他们排练,当然我喜欢和乐队一起演出。
……
像这样的问题还有很多,我不一一解释。总结来说:因为我没有和任何唱片公司或者演艺公司有合约,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身不由己。我不是一个商品,也不会是一个商品。你们的喜好永远不可能是我行为的标准。请原谅。
文艺青年或者诗人的一大罪状就是把很多原本美好的词语糟蹋了,比如忧伤,流浪,梦想,歌者,绝望,奋斗,痛苦……所以靠脑残撑出来的壮观和热烈只会让摇滚更糟糕。
在我思维最困难的这段时间里,我的好朋友刘威一直劝慰我。口袋音乐的崔忠鹏先生给我的建议是远离歌迷。于是我删除了大部分msn和qq以及手机上的闲杂人员,很少回信,也不让陌生人加入我的聊天工具。我不想这么做,我不想和权势阶层混在一起,我不喜欢那些人。可是我喜欢的底层又让我难过,我不知道把自己放在哪里,尴尬的要命。于是我多么怀念很多年前的生活。
四
现在是混乱和糟糕的。到处占山为王到处旗帜高举。今天民谣舞台明天音乐节。好像一切非常美好。文艺青年铁托帮兴奋之极,说:这是我们的时代,这是我们的生活。他们不屑的眼神告诉人们,占领央视似乎指日可待,《快乐大本营》或者《面对面》好像哈巴狗都在祈求着我们。这让我想起40年前,或者50年前。全民疯狂,大炼钢铁,打到一切。
可是经济和国力并没有做好养活我们的准备,甚至他们就没有打算养活我们。他们很忙,他们没有时间管这些,他们划了一个圈,说:乖,你们就在里面玩,听话,不要乱动。他们选了几个人管理。这几个人就是我们常说的偶像。偶像总是戴着墨镜,我们看不到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这让我想到了乔治奥维尔的小说《动物庄园》。小说最后一句大意是:外面的动物看着里面,已经分不清谁是猪,谁是人。
中国人骨子里的文化习惯和文化修养已经被一系列政治活动阉割了。合适的时候海公公放在福尔马林里的萝卜会拿出来晒晒太阳——在新修的国家大剧院或者春节联欢晚会上。除此之外就是这些我们喜爱的,外来的,新鲜的,称之为非主流音乐的东西。我看到好多人的努力并不是为了成为萝卜,而是为了去晒太阳。理性上说这个手段是合理的,只是他们不知道:鸡巴是鸡巴,萝卜是萝卜,在生物结构上这是两码事。
我的偶像崔健先生曾经说过,现在中国的摇滚是“羊毛出在牛身上”。对此我深表赞同,需要补充的是:我觉得过些年“牛”就会因为没毛而冻死了。除了迷笛现在还有盈利,或者不亏的音乐节么?据我所知,没有。而迷笛的一枝独秀是因为他或许是无可奈何的朝着“春晚”式的美好道路前进。当然,我从来不否认迷笛对于中国非主流音乐的推动,我也可以想象他们这么些年经历的大多数人无法体会的痛苦和苦难。我不认识张帆,但是多少有点理解。只是这个理解不能让我喜欢现在庙会式的春晚式的迷笛。
那些前赴后继的亏着钱办音乐节或者演出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光一个“热爱”是无法抵挡“亏损”+“辛苦”+“上层的压力”+“观众的不理解”+“演出人员的蛮横”的。如果中国的非主流演出市场体制变得和中国足球体制一样,那他的水准和下场也会和中国足球一样。因为他们的问题都是中国体制的问题。我们口口声声说体育不要和政治挂钩,可是你见过没有政治的体育么?
太乱了,我的智商和知识无法让我看的更清楚。只是就目前而言,当我和主办方接触的越多,当我被观众误解越来越多,我就越会不和观众在一条“思维线”上。我知道这么说很不明智,可这是实话。我知道这段会引起脑残的非议,可是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五
凌志军在《变化》一书中写到:十三年来,中国唯一没变的是变化。我又何尝不是,至少现在我的床头不是《卡夫卡》,也不是《成功人士手册》,而是《剑桥中国晚清史》。
李志08.5.5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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