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决赛夜。
火药味还是很浓,没有人有要放水的意思。
那英赢了,赢在意料之外。
至少凡希亚、谭维维,甚至孙楠的粉丝中,相当一部分都输的不甘不愿。
更遑论早早被淘汰的香缇莫,其被算计了的说法,早已全网流传。
当年,调侃过五旬老太向洋人宣战的网友都傻了。
擦边爽剧都不敢这么演啊。
这么大的争议,名次的意义似乎没那么重大了。
名次之外,其实有不少值得玩味的点,可看的地方也很多。
比如帮唱嘉宾还有两轮演唱的歌单,都挺硬的。
有期待,比如香缇莫和迪玛希凑的这对儿,一个是美国人,一个哈萨克斯坦人,风格也迥异,但唱功同样恐怖。
有惊诧,像是凡希亚遇上了张杰,这个也有意思,唱的还是Lady Gaga的歌,什么画风,也比较难以想象。
有趣味,一个刘欢,一个孙楠,两个国内盛大晚会上的大小王,一块去唱歌,这个场面可不是相见就能见上。
有期待,谭维维唱《瞎子》,也就是《雨霖铃》,柳三变的词改了方言。
柳永的东西常带有伤春悲秋的色彩,但是文字拿出来又不小气,其实这和谭维维一咏三叹的感觉非常相得益彰。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非常奇异的感觉。
那英的前世,海来阿木的今生
那英的表演到底怎么样。
如果非要分个类,那英其实和台上的刘欢、孙楠是一拨儿的,台面上的大姐大,长于宏大主题叙事的歌曲。
但那英这次偏偏选了一首“小歌”,回春丹的《鲜花》,很私我、有情怀的一首歌。
据说,写这首歌的刘西蒙,在大学的时候感到迷茫的,学着自己不感兴趣的专业,毕业后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坐在离开学校的大巴上,便利店、摩托车、山都飞驰而过,成为了歌词。
骑摩托时,他看到立交桥下的小广告,于是副歌中的“整栋出租”便诞生了。
丝竹乱耳载道,底里歇斯传情,这是摇滚乐队天生的长项。
这未必不是那英的青春。
爬到今天的江湖地位,她也经历过很多草根往事,那英也曾摇滚。
一个流传甚广的传说,说当年那英闯荡北京,特地来找何玉生拜码头。
何玉生是谁?他的儿子就是魔岩三杰之一的何勇。
那句“三弦演奏,何玉生,我的父亲”,至今响彻。
不知道,在舞台上继续摇滚的那英,那个抱着吉他不管不顾疯狂扫弦的那英,会不会想起那个刚到北京,如履薄冰时的自己。
如果说,那英唱摇滚乐,包括后面还唱了一首汪峰《像梦一样自由》,有梦回前世之姿,那么海来阿木唱许巍,唱的是今生。
海来阿木“土”,几乎是一种的共识。
像我之前聊过的,比唱功,比创作,比风格,他在这个舞台上都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存在。
但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他选的很多歌其实并不土,不光不土,有些还很有品味。
比如,节目第三期,他唱了《流浪》,这首歌并不流行,也不是那种适合比赛的嗨曲,但情真意切,所以贵不可言。
这是写歌的人,西北鼓王赵牧阳的本事。
这一期,他选了许巍的《故乡》,流传很广,但是不俗。
这两首歌演绎的感觉也很相似,不似赵牧阳那种走江湖的生猛,也没有许巍身上的文学性、公路文学的底子,他唱的是他自己:
海来阿木是大凉山区长大的孩子,为了生计,他当过卡车司机,当过酒吧驻唱,这大概是他歌里面的“土味”“车载味”“夜店味”的来由。
即使再看不上海来阿木的歌,也不能否认,他确实是在踏踏实实地,去表达自己的趣味,自己的理解。
棍无双响,王无双炸
还有两段表演很有意思,奇妙的组合。
《带着地球去流浪+我在》,刘欢和孙楠一起唱。
上一期,孙楠唱《人是》的时候,就有人提了,《人是》是《流浪地球》里面的歌,唱的就是人定胜天的主题。
这次唱的依然是《流浪地球》里的歌。
常有人拿孙楠和刘欢一起比较,但两人同台的机会还真没有特别多,所以这次还比较稀罕。
印象里,当年在《中国之星》上,两个人一起唱过一首《国际歌》。
孙楠见刘欢,有如小王见大王。
不管是那首《国际歌》,当时孙楠唱得很卖力,又蹦又跳的,该有的东西一点没落下。但是,刘欢落座,开口纯正的法语,和流畅的钢琴齐出,没得比。
鲍狄埃、狄盖特一般,布尔什维克诗人的气质。
还有这次的《带着地球去流浪+我在》。
孙楠的演唱有自己“牛油果”的风格,总结来说就是油腻唱腔、拖拍,包括台风,逃不开刻意为之的观感。
奇技淫巧外化,不高明。
刘欢似乎更胜一筹,把很多东西内化了,技巧还在,波澜不惊。
还是上面说的,“带着家园,飞向谁边”,想起故人的诗,一片茫茫皆不见,知向谁边。
诗人的浪漫。
另一对,就是唱功牛逼到不行的香缇莫,还有迪玛希。
其实两个人身上都不乏古典气质,愿意为他们会向这个方向发力,不过而后发现他们选的是Teddy Swims的歌。
Teddy Swims是翻唱网红起家,他翻唱的视频播放都以亿计,后来搞创作,一鸣惊人,“灵魂巨人”嘛,网友给他的诨名。
那么,这首他自己创作的歌从何聊起呢?
第一感觉就是爽,听觉上引发生理的舒爽,Teddy Swims嗓子本来沙哑,唱歌技巧又好,所以有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感觉。
而香缇莫、迪玛希都是爆发力惊人的歌手,所以,你能完全感受到那种动物凶猛的既视感。
第二就是妙趣的交融,迪玛希是哈萨克斯坦人,很有那种丝路的风情,香缇莫是老美,混的也是欧美主流乐坛,其实两个人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这样的两个顶级歌手凑到一起,去演一首“爽歌”,恰似风味大融合。代表了国际水平的合作。
明月何曾是两乡。
民谣回魂
距离上一次民谣大热,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但这次的舞台上,看出点民谣回魂的架势。
帮唱的张磊是唱民谣火的,陈楚生的作品挺民谣的,这个舞台上被唱了唱响两次的许巍,虽然是摇滚歌手,但是公路文学的表达相当民谣根骨。
当然,这个舞台上最富有民谣精神的,还是谭维维。
包括她这次唱的两首歌,一首尧十三的《瞎子》。
初听《瞎子》,有点怪,方言唱的,没太听进去。
听懂歌词之后,觉着场景有点熟,寓情于景,情愫也很熟悉。
顿生愁绪。原来把《雨霖铃》换了一种方式演了出来,妙趣。
谭维维非常适合唱严肃命题,所以为什么谭维维常唱崔健的歌,首首都是杰作。
柳永本质上是一个严肃的人,虽然几百年间的固有印象里,人们都觉得他是一个轻佻孟浪的人。
因为他一直在探讨死死生生。
连他自己的死,都宛如一场行为艺术。
冯梦龙的《喻世明言》八卦的,说柳永没地儿住,住在行首赵香香家。
啥叫行首,《水浒传》李师师叫李行首,晚清赛金花赛二爷叫赛行首,说白了,行首就是青楼名妓,高级妓女。
往后聊,柳永在妓女家里呼呼大睡,结果突然梦见一人从天而降。
这个人告诉柳永,玉帝听《霓裳羽衣曲》听得厌烦,想找您前去写一支新的曲子。
柳永醒来,与赵香香作别。他说,“给姐姐妹妹们带个信儿,就说我等不到与他们相见了。”继而气绝身亡。
柳永贫穷,没钱下葬,与他生前交好的歌女们就凑钱,将他的尸身安葬。
今之视昔,柳永的词作、经历,都是极佳的民谣作品,得天独厚,穷苦着,贫困着,还想着姐姐妹妹,想着风花雪月。
比起尧十三的凄凄惨惨戚戚,独一份儿的潇洒写在谭维维和陈楚生的演绎里,实在厉害。
别人笑他“轻薄”也好,说他“好为淫冶讴歌之曲”也罢,无妨,他只求“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
谭维维另一首歌也很猛,《川江号子》,劳动号子加上中国大鼓,气势不凡。
编曲很酷,很像是崔健当年的《城市船夫》,但细听之下又有很大的不同,《城市船夫》有独到的文学描述,阿城写的词,通过光怪陆离的编排,带着些许的晦涩,还有知识分子思考的传统,传递趣味。
《川江号子》没有这么多弯弯绕,非常贴近民间,纯朴与原生的活力令人动容。
听的时候,你会自然而然联想到《水浒传》里面的阮小七,不悠扬的渔歌响彻,盖过了招安的声浪:
爷爷生在天地间,不求富贵不做官,梁山泊里过一世,好吃好喝赛神仙。
劳动者,最知道道法自然,最懂得极致的浪漫。
民谣回魂,回的就是这个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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