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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雷似乎和数字“7”很有缘。
从抱起吉他开始唱歌,到满怀希望,站上了《快乐男声》的舞台,他走了7年。
从选秀遇挫,再到登上《歌手》舞台,惊艳了全国的电视观众,他又用了7年。
2017年,赵雷首登工体,发起“浮游”演唱会,那是当年他唯一一场大型演唱会。
2018年又升级至体育馆巡演。
而今,他再度登台大型演唱会,以“没有信号”为题,开启5城巡演。恰好又是7年。
久违了。
犹记得,7年前那场演唱会的夜晚,临近尾声,赵雷和观众们说:“注意安全,早点休息,我们有的是机会再见面。”
然而事实上,往后的日子里,他只有一张录音室专辑和几首单曲与歌迷见面。
他的微博,几乎以每年一条的频率,“龟速”更新着。在他最新一条微博下面,点赞最高的留言写着:“求巡演!”
有粉丝为他自制演出海报,有粉丝将他过去的演出视频十刷二十刷,还有粉丝每年都会发弹幕“还愿”,记录生活的变化。
3月16日晚,南京,长江之畔,赵雷再次唱响熟悉的旋律。
歌迷早有预料,现场会哭。
但歌迷可能想不到,让大家飙泪的,不止情怀,还有视听上的震撼。
“杀死”赵雷
整台演出像一场雄奇的颠覆。
光怪陆离。
当演出尚未正式开始,异型的舞台上,就坐满了大编制的“管弦乐+电声”乐队,细数一下,近60人。观众心中应当有数,本次呈现,不简单。
石破天惊。
当所有人还在望文生义,认为演唱会主题“没有信号”,只是某种对于古早时代的怀恋时,乐队全体成员用一场赛博朋克的开场,宣告他们的野心。
赵雷变了很多,当他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
无袖的白色T恤,戴着黑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盖着长发,遮住眼睛。脸上的棱角似是分明许多。
这个造型安静,严肃,但又带着点痞气,仿佛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这让一部分观众,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无妨,三个小时下来,赵雷一直试图“杀死”赵雷:
比如,《赵小雷》,一首吉他弹唱的经典老歌,被他用贝斯架构得极度异色,此时大屏播放的是贴图动画,有波普气息;
比如,《梦中的哈德森》,现场版一首一尾点缀大提琴,为其中的说唱点睛。乐队老师厉害,旋律有巴赫的影子;
比如,《船长》VJ混合超现实色彩和旧工业风格,《鼓楼》的前奏是一段精湛的中国大鼓solo,《不能自主》的结尾是一段超长的吉他;
还有《署前街少年》极嚣张的字体,闪烁不停,一个不慎,就有在看先锋实验戏剧的既视感。
犹记得全场的第一个高潮,那首《我们的时光》。
心潮澎湃。
首先,号声明亮,配合着鼓点,撕开血红色舞台,听的人心中一惊。
谁知,竹笛居然加入了进来,与号手对话,竹韵和管弦矛盾着、刺激着、嫉妒着……
再来,和声居然平息了激烈,把所有对抗拧作一团,世界音乐的感觉。
这里,演唱会也不过进行了四分之一左右,让人讶异,归来的赵雷还有多大的能量。
值得聊的还有那首《理想》。
这首歌是从木吉他前奏开始的,就和它的主题一样,返璞归真。
“理想今年你几岁,你总是诱惑着年轻的朋友。”
副歌的人声非常好听,整个场馆,回荡着赵雷独特的声线,低沉,带着一丝喑哑,透着尖锐,透着力量。
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当理想诞生之前,赵雷邂逅了电影《美丽新世界》,并喜欢上了里面那个在地下唱歌的歌手,伍佰;
当理想长大了7岁,赵雷决定投身一场奋不顾身的旅行,他向朋友借了700块钱,瞒着家人去了西藏;
而后理想长了4岁,这一年,赵雷在快男上唱了一首《画》,被评委评价“一文不值”;
理想又长大了4岁,同样一首歌,同样的歌手,刘欢却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长大点,《成都》火了,再长大点,《我记得》因为短视频家喻户晓。
理想到底几岁?
管它呢,反正理想永远都年轻。
格林尼治“魂灵”
这种奇异的感染力从何而来?
一种发自心底的熟悉感。
坐在舞台下面,只是望着台上昂着头唱着歌的赵雷的脸,你就能感到时光依旧,他一如从前。
赵雷唱了很多早期的作品。
如果你听过他的前两张专辑,就能明显地从作品中感受到民谣的文化根基。
这里说的根,可能还不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兴起的校园民谣。
赵雷的“范儿”更新派青年,穷街陋巷,公路文学。
终日嫉俗与自嘲,同时他也渴望着幻想着一场爱情。
你甚至可以把赵雷作品中的经历,搬到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民谣圣地”,纽约格林尼治,毫无违和感。
比如演唱会上的那首《画》。
对着月亮弹琴,渴望拥有更好生活的他,恰如煤气灯咖啡馆,和着昏暗灯光醉乡民谣的穷小子们。
虽然生存问题还没有解决,但是骨子里要有自得的高贵,所以他唱响了《开往北京的火车》:“久违了我的住所,我的小床它开始想念我了。”
最有意思的是那首《赵小雷》,可爱的自画像。
“你还是那样仰着脸叼着烟”,总让人无端联想到鲍勃·迪伦年轻时,那张最有名的肖像。
鲍勃·迪伦
有意思的是,赵雷的才情并没有止步于此。
他没有像很多格林尼治的民谣歌手深掘歌曲社会批判的一面,而是更多地面向他最熟悉的市井生活。
温暖,或成为最动人的命题。
像是将这场演唱会推向最高潮的《我记得》;
我带着比身体重的行李,游入尼罗河底
经过几道闪电,看到一堆光圈,不确定是不是这里
歌词由超现实的意象组成,带着魔幻诗意的色彩,讨论着关于生命的轮回和思考。
这样的歌曲理解应是有门槛的,但是竟引发了全场的大合唱,不得不承认:
人类的情感,心底最柔软的某处,永远是共通的。
也正因为如此,赵雷的歌曲听感永远独树一帜:纯正的民谣来路,敏感的现实生活。
温暖的呐喊
感染力的尽头,是震撼。
如果说温暖是赵雷作品最有力的“兵器”,那么这场演唱会最成功的地方,无疑是将温暖的低语,变成了温暖的呐喊。
焕然一新的升级。
很多时候,国内的民谣音乐和大编制的乐队是“绝缘的”。因为民谣音乐私我,重意境,大乐队开放,重氛围,缺少衔接点。强求了,味道就坏了。
但赵雷演唱会却为我们提供了另一个范本,一种忽而洞开的相得益彰。这和他音乐的特点分不开:
有意境,也有氛围。
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赵雷的音乐有一种如影随形的怀旧质感,如同八九十年代的情意结,挥之不去。
比如《成都》,和弦之走向,旋律之进行,就是父母辈流行金曲的既视感,“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见到了父母爱情,也仿佛见到了那个时代的朝气与摩登。
比如《八十年代的歌》,歌名便已经点题,像是童年记忆里那种好听的歌,极质朴,极动人,随意哼唱,多年后再听已是曲中人。
比如《我们的时光》,节奏感与力量感并行,很多歌迷都表示听出了郑智化《水手》的感觉。当然传递出的海阔天空的意境,也相映成趣,很有意思。
当然,赵雷的声音也是怀旧的,不强求、不拧巴,没有今天观众见惯的飙高音、撒狗血。
你感觉不到他手上有武器,但事实上他充满力量。
这就决定了他的这些歌,很适合用大编制的交响演绎,将听众心底的共鸣最大化。
聊一个演唱会上印象深刻的一首歌《少年锦时》。
录音室版本,大家很熟悉,民谣吉他的包装很清爽,低回铃声,让人不由在记忆中穿梭。
春庭残月,离人落花,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现场的版本别有志趣。管弦齐鸣,放大了作者心事,沉郁顿挫,似来自遥远的地平线,迂回四野,融入莽苍,最终消失在歌迷心底。
乐音之声消失,余韵犹存,满座观众似来到了场馆之外,俯瞰长江之水,几分甜美,几分柔思,四周弥散着早春的香气和湿润的腐殖质味道。
而后,一声声“爱恨简单”在黑白键中穿插,逐渐将大家的心潮推至浪高。
江流宛转绕芳甸,那是少年锦时最美好的样子。
烟波不计程
除了“震撼”,再用一个词形容这场演唱会,大概就是“珍贵”。
久违七年,赵雷再次回归巡演舞台 ,弥足珍贵。
七年之约,焕然回来,以这样的形式与盼望了许久的歌迷们见面,是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回首。
烟波不计程。
当然,对于观众来说,这样的演唱会同样是一种珍贵。
尤其是在音乐现场内卷,演唱会有良有莠的时代里,去感受这样一场高质量的演出,非常难得。
这种难得,某种程度上正是得益于这次巡演的三个出品方,虾米音乐娱乐、S.A.G、赵雷工作室对高品质内容的极度苛求——
专注内容,不流俗商业考量,回归歌迷,回归音乐呈现本体,落脚于人的精神和情感。
正如虾米音乐娱乐厂牌主理人尹亮在演唱会结束后所说,好的音乐现场是具有“品味云端,坠入生活”魅力的,今晚,艺人与乐队,歌者与乐迷,都达到了高度共情,双向奔赴,彼此感动。
想想,上一次让人如此沸腾的现场还是在阿那亚·虾米音乐节,同样的虾米出品,同样的无与伦比的“作品”呈现,从去年到今年,属于虾米的内容专注气质已经形成,而服务歌者、服务乐迷的精神也即将继续延续。
复杂有真,艺术见美。
票房不会骗人,这次赵雷的巡演,南京站大麦“想看”20.4万,郑州站大麦“想看”25.8万,均开票秒罄,相信随着口碑发酵,接下来的郑州站、济南站、西安站等人气还会更高。
犹记得多年前的那场风波。
彼时,赵雷疲于应对越来越多的演出,一度情绪失控,随之而来的是舆论山呼海啸的裹挟。
沉默5天,赵雷发声:“路是我自己选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调整好自己,用最好的状态和大家见面。”
后来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等待,漫长的等待。
终于。
7年,不负等待,最好的状态,最好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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