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陈思诚的新片《外太空的莫扎特》,被其中一幕笑到了。
剧里黄渤和荣梓杉是一对父子。
黄渤饰演的“任大望”结婚前是个搞摇滚的,但“搞摇滚的不赚钱”。他心气高,不愿签公司。摇滚梦碎后不仅离了婚,自己也成了卖保险的。
任大望把自己的音乐梦延续到了儿子“任小天”身上。这次不是搞摇滚,而是弹钢琴,毕竟“玩高雅艺术才能出人头地”。
又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中国式钢琴童年”的故事。
但电影为啥一定要起名《外太空的莫扎特》呢?
“莫扎特”这个名字大家都听过,恐怕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具体故事。
简单来说,莫扎特能青史留名,恰恰因为他和老爸对着干。
莫扎特是“乐二代”、钢琴神童。按照父亲的规划,他最后会成为一个有钱的钢琴家。至少不是贫病交加、35岁早早离世、死后连尸骨都找不到。
但莫扎特跨越几百年仍被记住,恰恰因为他反抗了父亲的权威。
拒绝做贵族豢养的音乐家,为最底层的人写歌、写那些为贵族所不齿的“解放天性”的歌。
莫扎特没走父亲铺好的那条安稳之路,他的肉体只存在了35年,音乐却跨越时间,活出了他的几倍人生。
《外太空的莫扎特》选取了莫扎特的两支曲子《小星星变奏曲》和《土耳其进行曲》,这都是有深意的。
两支钢琴曲分别代表父与子。
父亲为了钢琴考级,强迫孩子练《土耳其进行曲》;孩子却偏要弹《小星星变奏曲》。
小星星变奏曲新编 A Variation on “Ah vous dirai-je, Maman”音乐:郎朗 – 外太空的莫扎特 电影原声音乐
因为《小星星变奏曲》原本是法国民谣《妈妈听我说》。
歌词是孩子向妈妈抱怨父亲的专制。
“哦!妈妈请您听我说,什么令我苦恼万分!
爸爸让我懂道理,像个大人那样做。
可我想让你知道,糖果比道理重要。”
电影里几次出现《小星星》,都是孩子本能反抗父亲不讲道理的权威。
陈思诚借这支曲子引出了“中国式父子矛盾”:
一句“我是你爸我能害你吗?”,毁了多少孩子的童年。
这应该是陈思诚有感而发吧。
中国式亲情,很多话说不出口,所以朱自清写了首《背影》送给父亲,而他想拍一部电影。
《外太空的莫扎特》里既有他想对父亲说的话,也有自己当爸爸后想对儿子说的话:
“人这一辈子就是由无数个片段式的记忆组成,可能是一段影像、台词、旋律、气息,希望能有一部电影能陪伴青少年一代成长。”
这次《外太空的莫扎特》还有一首歌值得重点说说:由萨吉演唱的《月亮河》。
月亮河 Moon River音乐:萨吉 – 外太空的莫扎特 电影原声音乐
原曲是奥黛丽·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里亲自演唱的,表达的是对童年的怀念和对未来的向往。
《月亮河》出现了很多次,它代表的《外太空的莫扎特》里,“外太空”的部分。
儿子任小天,从小就喜欢探索星空,未来想当个天文学家。可现实是只能在练琴时用ipad看星空。
电影最有童趣的一幕,是孩子们借助“外星人莫扎特”的超能力,把一座早已废弃的水塔当成瞭望塔,爬上去,终于看到了整个北京城。
“你们地球人很少抬头向上看”,太多大人只顾地上的六便士,忘了孩子在这个年纪,最想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
作为“世俗成功”的代表,我很惊喜的是电影里对“郎朗”这个形象的运用。
最开始他是一张单薄的纸片,贴在每个练琴孩子的墙上。
他是中国家长心中“平民靠高雅艺术最终跨越阶级”的成功典型。每个家长都会突出郎朗的刻苦勤奋,来要挟自己的孩子不准偷懒。
“郎朗练琴从不撒尿”,就是个鲜明的口号。
当“郎朗”终于成了个真实的人,孩子忍不住问他“你练琴的时候到底上不上厕所?”
郎朗说:我要是不想练的时候,我一晚尿50次。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在那些苦情故事下,郎朗能成功是因为他真的喜欢钢琴。
喜欢钢琴不一定能成为音乐家。
但看中“音乐家”的身份能带来的利益,逼迫孩子放弃自己的梦想,才是家长一厢情愿的自私。
就像任大望,他当年不听父亲的话,放弃文工团的稳定工作偏要搞摇滚时,喊出来的一句话是“我的人生都被你安排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现在他自己成了父亲,又打着“为你好”的旗号逼迫孩子放弃天文学钢琴。
无论是以前的进文工团,还是现在的学钢琴,家长的初心都是想给孩子创造一个安稳人生。
但这个跨越三代的故事又说明:下一代永远会反叛上一代。
就像电影名《外太空的莫扎特》,无论是孩子渴望的外太空,还是家长想要的莫扎特。
真实的莫扎特,因为选择做自己,才最终成了“莫扎特”。
暑假档能有这样一部电影很好,这才是一部值得带孩子去看的音乐电影。
音乐的自由、音乐的反思、一个音乐家引出的关于家庭关系的讨论,能看出导演真的花了心思。
就像电影的片尾曲,旅行团乐队的《飞向星空和月》,用孩子特有的童趣视角,讲成长中的梦与冒险。
飞向星空和月音乐:旅行团乐队 – 飞向星空和月
陈思诚确实可以说是最懂用音乐带起氛围的导演。
只用说一个细节,他和南征北战合作过很多次了。
《唐探1》故事发生在泰国,于是有了泰味十足的《萨瓦迪卡》;
到了《唐探2》又新编了《happy扭腰》,其实就是“happy New York”的音译,准备在纽约大闹一场。
《唐探3》去了日本,又有了日语音译的《酷你吉娃》,“欢迎光临”的意思。
这次的《莫莫哒》,以莫扎特的《G大调弦乐小夜曲》为基准,融合了现代流行音乐,古典+嘻哈,有新意又贴合剧情。
莫莫哒音乐:南征北战NZBZ – 莫莫哒
当我搜电影原声带时,很难看到一部电影的原创音乐名单有这么长,足足32首。
剧情里最重要的两首钢琴变奏曲,是朗朗弹的。
作为陈思诚音乐上的老搭档,这次我又看到了知名音乐人胡小鸥的身影。
《唐探3》爆火的《On My Way》就是他作曲的。
“这首歌是‘秦风’这个人物性格成长的分水岭。你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善和恶是对立起来的,最后走向善还是走向恶,我们不得而知,所以歌名叫《On My Way》(《在我的路上》)。”
这次给《外太空的莫扎特》做配乐,胡小鸥几乎为每段剧情都原创了配乐。而且紧扣“莫扎特”主题。
前面说了《莫莫哒》是改编自莫扎特的《G大调弦乐小夜曲》;
萨吉演唱的《月亮河,小星星》,也是老歌新作,把赫本的歌和莫扎特的曲融在一起。
月亮河,小星星 Moon River,Little Star音乐:萨吉 – 外太空的莫扎特 电影原声音乐
当初《唐探3》豪掷百万美金买了MJ《Heal the World》这首歌,是尊重音乐版权;
这次真正把音乐融入剧情、用音乐说故事,《外太空的莫扎特》算国产影坛第一部“音乐电影”。
所以《外太空的莫扎特》是一部一定要去影院看的片子,整部片里那么多关于音乐的细节和巧思,只有影院的音响效果才能完美呈现。
我看的那场碰到妈妈带着女儿一起来看,几岁的小朋友也能跟上剧情。
就像陈思诚在采访里说:
“我不希望孩子只看奥特曼、只看《侏罗纪公园》,我更想他能看到一些国产IP,恰好他爸爸是做电影的,我希望有一个东西是一直能陪伴他成长的。”
最后,今年的电影市场太难了。
这部片他做好了亏钱的准备,但希望能有这样一部合家欢的电影,把观众重新拉回电影院。
电影没那么重要,但人生没有电影,应该会很无聊。
陈思诚和他的莫扎特,是献给大人和孩子的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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