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的耳机中反复播放着万青的新专辑。
跨越十年漫长岁月的等待,一群人的集体狂欢,在彼此的耳机里心照不宣。
今夜的喜悦,无可替代。
2020年12年22号零点,经历了10年岁月沉淀,万能青年旅店的第二张专辑《冀西南林路行》正式上线。
十年磨一剑,众人对这张新专辑寄予诸多期待。
新专辑一共8首歌,分别是《早》《泥河》、《平等云雾》《采石》《山雀》《 绕越》《河北墨麒麟》《郊眠寺》。
专辑名《冀西南林路行》,不难看出来和河北有关,延续着第一张专辑的精髓,讲述着华北平原的悲歌。
它属河北,也属这个时代。
其中三部曲《泥河》《山雀》《采石》,早在2017年的现场,万青就已演绎过。
这三首歌是同一个主题里的组曲,其中《采石》由2015年发行的单曲《冀西南林路行》改编,歌词基本不变。
当时就有传闻说《冀西南林路行》也是新专辑的名字,只是没想到这条小道消息在五年后得到了证实。
这三首歌延续了万青那充满文学性的写词风格,姬赓的词永远经得起雕琢,充满诗意也充满遐想空间。
歌词中反复出现的“乌云”,是我们不断想要挣脱的现实,就如同第一张专辑中不断出现的“黑暗”。
和新专辑名相呼应,这三首歌都提到了“太行”,
这源于他们对太行山的特殊情感,那他们在石家庄的老家,看到以前因为挖煤采石被挖空的小山,如今又被回填,并重新栽上植被“补绿”。
这魔幻的一幕让他们感触颇深,新歌灵感应运而生。
“你看见它被填回去,种上树,但是重要的珍贵的东西早就没有了。这和一个人被消耗的过程是一样的。”
欲望将身体掏空后,又岂能找寻到最初的自由。
主题已经不言而喻。
《河北墨麒麟》,简单介绍新歌。
鼓声和董二千的吉他打底,萨克斯的声音响起,前奏整了两分钟,整个曲子以器乐为主。
鼓、吉他、萨克斯几种声音循循渐进,大概在两分钟半的时候,史立标志性的小号奏起,人声才嵌入,墨麒麟王者的气势瞬间被拉开。
听雷声 滚滚
他渐渐 感到胸闷
乌云阻拦明月涌河湾
他起身独立向荒原
试试 冰冷昂贵
入云涉水的轻身术
看看 演员王公
游民盗贼的心电图
歌词有一股诗意般的“冰冷”,像是在描绘一个心情压抑的“人”,但是最后的小号又给人力量。
诗意的歌词,被美学包裹起来的“冰冷”和“黑暗”,仿佛是两代人的对话。
一代人在饥饿中卖掉武器,风暴和喉咙换取饮食, 一代人捡起武器挣扎未果后,变成被诱捕的傻鸟。
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生于理想,死于欲望”。
理想和欲望,孤独和仿徨,故事里我们大多一样。
大约三年前,后台有位读者跟我们讲过他和万青的故事。
他叫夜先生,和董亚千同一年出生。
1999年,第一次知道万能青年旅店的时候,他还在读高中,由于沉溺于摇滚,每月省零花钱,买《通俗歌曲》,梦想着将来组一只乐队。
那一年万青还叫the nico,而董二千,不过才18岁。
夜先生也只有18岁。
夜先生组乐队那一年,the nico改名为万青。
改名后,很快万青的第一张专辑《万能青年旅店》正式发布。
“大梦一场的董二千先生
推开窗户,举起望远镜
眼底映出,一阵浓烟
前已无通路,后不见归途。”
他们是时代的嬉皮士,夜先生也是。
他留起了长发,每天不停地写歌,有时候突然想到一个旋律,怕忘了,可以唱上整整一天。
后来,万青写了一首新歌叫《乌云典当记》。
“谁用命运换呼吸,谁用灵魂换稻米。请选择,留在命运的强盗店,还是神的幼儿园。”
听到这首歌时,夜先生已经不声不响地剪掉头发,拿起名片,找到工作,双手因连琴起的茧子也慢慢地没了。
多年后,在路上偶遇昔日一起玩音乐的伙伴,除了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更重要?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留在命运的强盗店,还是神的幼儿园?
一道找不出答案的选择题.
前几天万青公布新专辑上线时间时,豆瓣有人发帖说想听听这听听大家这十年来的故事。
末了,引来众人回答。
谁曾经不是一片赤诚,只不过最后被现实捶打,终究还是变成被诱捕的傻鸟,成为被灌醉的小丑。
十年前,我听《杀死这个石家庄人》时,我还未曾去过华北平原,没见过石家庄的药厂和工业的废气,也未曾触摸云层深处的黑暗。
被现实束缚住的身体和努力挣脱捆绑的灵魂,都离我很远。
直到一个虚无的夜晚,我独立站在高楼间,眺望着城市的夜景,迎面吹过的冷风打在脸上,瞬间听懂了万青。
“敌视现实,虚构远方,东张西望,一无所长”不就是此刻。
城市变得拥挤,肉体更加贪婪,欲望无限生长。
但虚无后还是会想念,荒凉的海岸、远处的灯火。
这大概是万青的魅力,他们凭借一张专辑行走十年岁月,绝不是简简单单几句歌词。
他们的音乐是艺术品 ,装着嬉皮士心中那份挣扎和不羁。
不可替代、更容不得质疑。
十年前的《万能青年旅店》对于我们有多重要,十年后的《冀西南林路行》就有多珍贵。
这是一段谁也无法重写的过往。
也许会等到下一个十年再回首,才能顿悟此刻的心情。
就如马世芳先生年前对万青的评价:
“或许,多年之后,它们都将因为万青的歌而不朽。
河北师大附中、疯狂的人民商场、秦皇岛那座「分割世界的桥」、甚至林立的洗浴中心。他们在自己的歌里预示过的:
肥胖的城市
驱赶着所有拒绝沉没的人
那首疯狂的歌又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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