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昕谈许巍:他也会迷茫,他也曾说过,姜昕我快撑不下去了

有话直说 姜昕谈许巍:他也会迷茫,他也曾说过,姜昕我快撑不下去了

许巍属于人的情操真的特别美好的那种人,人很纯粹。许巍非常有才气。但是,他在音乐上的才华和能力与现实生活带给他的经济价值是不成正比的,而且差…

许巍属于人的情操真的特别美好的那种人,人很纯粹。许巍非常有才气。但是,他在音乐上的才华和能力与现实生活带给他的经济价值是不成正比的,而且差得太悬殊。

第一次听说许巍的名字是在“唐朝”的前贝斯手张炬家。那时候,我跟郭大炜在一起,当时他是唐朝的经济人。那时我们住的地方离张炬家很近,我们经常去他们家玩。有一次,许巍也刚好在张炬家里,那时候他刚来北京没多久。张炬给我们介绍了他,说是西安来的一个哥们。许巍那时候跟大家都不熟,他呆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们也没怎么聊。他走了之后,张炬跟我们说,这哥们写的东西特棒,我特喜欢。

后来,张炬去了。不久,“红星”合辑中收录了许巍的《两天》那首歌,专辑中,许巍注明这首歌是他特意送给张炬的,因为在张炬离开的前三天,许巍一直住在张炬家里,那时,许巍答应张炬,过几天将录好的《两天》拿给张炬听听,谁曾想到,人生无常,一场车祸轻易地带走了张炬。就如《两天》中的歌词所写的那样:“我只有两天,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留意许巍的作品。后来,他给田震写的那首歌《执着》很快红起来,《两天》和《执着》都是我非常喜欢的歌。

99年有一段时间,“京文”决定投钱做我的第二张专辑,建议里面收五首小民的东西,另外五首歌让我约我比较喜欢的音乐人来写,然后分别担任制作人。我当时第一个就想到了许巍。我给他打电话,说,这回真得跟你约歌了,许巍说,没问题,我一定给你写首特别好听的歌。后来,音乐部分完成之后,他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听听。当时,我是跟Kaiser 一起去的许巍家。因为Kaiser是吉它手,许巍原来在西安也是吉它手,俩人在一起就玩琴,还听了好多他给别人做的东西,他自己的新歌,还有好多国外的音乐,那天玩得特别晚。回来的路上,在车上CAS就说他特别喜欢许巍,觉得许巍特别有才华,我说我也是。那天是我和许巍第一次深入交流。

一个星期后,我把词填完了,就是那首歌《潘多拉》。之后,我到许巍那儿,把词拿给他看,一起合一下。他看了歌词觉得写得不错,工作完成之后,我们就听音乐聊天。他突然说,姜昕,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情绪不对啊,我说,我跟CAS 分开了。他特惊讶,说,前两天俩人还特好呢,怎么突然就分开了。我说,有些事情我没法接受,只能分开。本来特美好的东西已经被破坏掉了,再在一起也已经没有意义了。事情发生的就这么快,就一个星期之内。当时我的情绪确实不好,许巍就劝我,但他不像一般人那样说,唉,别伤心了。那次我觉得他特别成熟,特别会开导人,而且他还特别会出主意。他说,你给自己定个时间表,严丝合缝,每天按照它把自己的时间都填满,不要让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些事,因为那种时候你就怕想那些事,一想就会伤心。他特认真地说,你去试试,有用,我就这么过来的。后来,回家之后特别可笑,我还真定了一个时间表,每天按照时间表实行。后来,这个计划坚持了两三个月吧,我就做不到了,但是那段时间还真管用,有时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给许巍打个电话,去他那儿,或他来我这儿。有时候他跟一帮朋友出去玩,他也总是说,咱们把姜昕叫上吧。他怕我一个人在家老想那些事。那段日子是许巍帮我一起渡过的。
一想起过去的这些事,我就特别感动。这么多年来,我感觉,友谊对我特别重要,有时甚至比爱情还重要。因为有些人,也许他碰到的那个女人或是那个男人就对了,那他们很幸运,爱情对他们来说特别重要,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去感受友谊。但是对我来说,我所感受到的这种东西太深刻了。生活当中有好几次低潮都是朋友帮我过来的。一想起在这个世界上,那些跟你没有什么切肤关系的朋友曾经那么关心过我,我就特别温暖。虽然我在爱情上老是失败,但是我很庆幸,我有几个特别好的朋友,女的朋友,男的朋友。女孩子当然不用说了,男孩子就属于那种绝对的朋友关系,彼此什么话都说。

以前,我和许巍接触特别少,就是从去年夏天开始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我们俩已经成为了特别特别好的朋友,许巍他自己也这么看。有时候,他来我这儿聊天,我们俩能从今天晚上聊到第二天十一、二点。平常他来我家,经常抱着琴,有时候我们一块儿来听一张唱片,一起谈论,我为什么喜欢,你怎么欣赏,互相交流。谁听到一张特别好的专辑,或是看本好书,都互相推荐。我们俩都特别喜欢刘文正,上初中的时候都是听刘文正的歌长大的,而且我们俩都想做一版重新翻唱刘文正歌曲的专辑。有时候,我们开车出去玩,放一盘刘文正的歌曲,俩人一块唱,特别开心,都觉得自己特别小,特别单纯。我们也聊关于刘文正的东西,说刘文正的歌听了之后不会伤感,你会特别开心,即使是一个伤心的故事,你也觉得很美好,这是什么原因,也许音乐带给人的应该是这种东西,而不应该让人觉得沉重。有时候我们就这么想,这么交谈。我在做第二张专辑的过程中,他也去公司,给我提一些意见。去年,有一次,我们去山里玩。坐在溪水边上,许巍弹他新专辑里的一首吉它曲。那首曲子我听过很多次了,当时我在“红星”棚里听了一晚上,但我觉得根本就听不腻。他问我,这首歌应该叫什么名字呢?我说应该叫《颜色》或者是《蓝色》,因为听那首歌的晚上我就坐在“红星”录音棚的那个门底下,看着外面的天空刚开始是深蓝色,慢慢地变成幽蓝,然后是越来越浅的颜色,然后,天亮了。那天,我们坐在溪水边,他哼哼着旋律说,应该加两句歌词,然后,他随口说了句“像丛林深深静静流淌的溪水”,我觉得当时的感觉特别好。后来,他为那首歌定名为《情人》。

在音乐圈里,许巍非常有才气。但是,他在音乐上的才华和能力与现实生活带给他的经济价值是不成正比的,而且差得太悬殊。有一回,我为他创作的一首歌填词,我说,你来我们家吧,许巍说,还是你来找我吧,因为我身上只有五十块钱,如果我去了你那儿,我就回不来了。这就是一个音乐人的现实生活,他们真得是很不容易。你没法说这公平还是不公平,也许在一些市场体制健全的国家也不是所有好的东西都能得到回报。你如果不想放弃,就必须面对所有的困难,你就得坚持。有时候,许巍也会露出他的困扰,他身上孩子气的东西,他的迷惘。他也会说,我该怎么办呢,姜昕,我快撑不下去了。我就开玩笑地说,原来你也这样,我以为你都成熟得不行了。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他自己承受不了的东西,有时候我也开导他,鼓励他。等于说,我们俩就是相互鼓励,我也一样,如果要是没有这些朋友的话,我也早就撤了。我们这帮人,都知道对方心里需要的是什么,我们在一起不需要太多的话,在一起呆一块,就觉得又有劲了,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跟我们一样在坚持的人。还可以继续往前走。

虽然,许巍现在也还没有达到他本身所应该到达的知名度,但是,目前我感觉许巍在创作上的状态是最好的,因为他还没有走到他创作的顶端,像有的人已经到了他的顶端,但他还没到。我一直认为,许巍的作品与我最喜欢的东西特别接近。可能,每个人对最喜欢的东西表现的方面不一样,角度也不一样。许巍的歌跟我骨子里最美的东西特别近。所以,我跟许巍说,我早晚跟他合作一张专辑。我坚信用不了多久,许巍肯定会大成的。因为他真得特别出色,无论唱,词,作曲,还有他的吉它功力。有一次,好象是CHANNL V 搞活动,来了好多乐队。那天许巍没有乐队,就他一个人,坐在台上的音箱上面,抱了把箱琴。那天他穿得特别随便,许巍不是个爱耍范儿的歌手,像好多人穿得特别时髦,特别漂亮,外形又特别好。他在台上就干干净净,简简单单。他唱歌的时候,闭着眼睛,边弹边唱,我能感觉到他当时的投入感染了台下的人,他不属于那种跟台下观众狂交流的歌手,他不需要那些,他就进入到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他自己先感动了,别人肯定就感动了。他唱完第一首歌后台下就跟疯了似了,加唱一首歌之后,还不让退场。那天,许巍是叫返场叫的最多的一个人。我以前是个挺注重耍范儿的一个人,可能是女孩吧,我挺在乎衣着,还有生活中的一些小感觉,其实,我也不是不在乎内心的东西。但是那回我突然就觉得什么东西对我来说才是更重要的。(2008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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