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坐在回去的列车上,从南至北,二十多小时的硬座。
我是爱坐火车的人,喜欢看沿途快速移过车窗的村庄和树木,可是这次再向外看去,眼前却全是大家在迷笛的身影。
来之前从没想过这次迷笛带给我的后遗症会这么深,手环被自己玩得稀烂也没有摘,不想摘。火车站和大家告别的时候,六六哭得就像战争前情侣的分别似的。拖到发车前五分钟才和大家正式挥手,每个人都在默默流泪。不敢回头,离大家越来越远的时候,总觉得身体的一部分被掏空了。
生活确实是一场战争,我们在迷笛经历了三天四夜的短暂和平,放下所有坚硬的外壳坦诚相见纵情狂欢,可是终究要转过身面对现实里的重担,再拿起武器带着这几天里收获到的温暖与决心,继续披荆斩棘。
第三天早晨和鳗鱼还有小含在帐篷里跟少峰姐姐聊天,她的博士论文就是关于迷笛,去之前做过她的问卷,觉得真牛逼。那天帐篷里热死了,可是却舍不得出去,听大家分享在迷笛中遇到过的故事。
其实迷笛带给大家的感动大同小异,我们经历了不同的细节,收获了相同的情感,那就是在这个人人防备的世界中,有这样一个乌托邦,彼此可以完全信任,哪怕只认识几天,甚至几分钟,都可以袒露最真挚的情感和最真实的自己。
这是我想要的世界,迷笛给我了,你们给我了。忘记了少峰姐问了什么问题时,我跟她说,看演出前我跟妈妈讲手机放在帐篷里了,妈妈担心会不会丢,我告诉她,“在迷笛你把钱扔在帐篷里不拉门都没人动的”。鳗鱼更精准地把这总结为“夜不闭户”。
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我一直觉得应该天下大同,一直以善意揣测所有人,可总有些人来扯着我耳朵说我太单纯,说我没受到伤害只是因为幸运。但第一次到迷笛之后,让我认定,这是一个我可以跟别人炫耀的地方,可以证明理想是能够实现的地方,可以给我力量和光芒在阴暗的世界中前行的地方。
这次迷笛我玩得特别凶,每次mosh和死墙都冲进去,第一天的时候鞋玩坏了光着脚就在泥巴里踩。每次进去看演出之前,我都开玩笑说我要死在里面,可是我知道,我不会。
摔倒时被大家手拉手围起来,看演出途中谁的东西掉了所有人一起帮忙找,营地里需要针线喊一声谁有远处的陌生姑娘大声回应,晚上随便走到一个大旗下就有啤酒和音乐相迎,这些初来时让我震撼的事情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我很怕自己依赖于什么,我一直希望自己是一个离开谁都能活得生龙活虎的妞儿,可是我现在知道,迷笛这个地方,在迷笛遇到的你们,我是再也割舍不掉了。
以前每次结束后写文章,总会提到很多乐队的现场,听谁又听到泪奔,在谁的现场又躁得一身伤。这次的阵容也确实牛逼,李难震撼人心的气场,荔枝王唱了我爱的SMZB,还有博多之子时全场的疯狂。但是音乐重要,你们也同样重要。
最后一天博多之子结束,一群金属党久久不愿散去,下一场绿脸博士开始,所有人瞬间开启了电子模式。说实话群里的人周围认识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冲着金属乐队来的,可是那一刻,什么音乐已经不再重要,一群金属战士随着电子音乐的节奏舞动肢体,只要我们在一起,怎样都好。
聊天时问到了大家对于迷笛最深的记忆,鳗鱼提到了五一时泥巴里许钧的《自己》。那时我远在千里隔着屏幕看到迷笛的所有人,一瞬间停下来所有躁动,带着浑身的淤泥,分不清谁是谁也不用分清,手拉着手举过头顶。那一刻我多后悔没有和他们站在一起,当时就下定决心,从今以后的迷笛,不论在哪里,不论有谁,我都不要再缺席。
很多人不理解,很多人觉得我们是一群神经病,可是对于我来说迷笛才是医好我病的地方。半年来在现实生活中流了再多的血受到再多的打击,当我们背着重重的行李手拉手踏入迷笛的大门时,一切痊愈。
我热爱摇滚乐,热爱现场时大家的躁动,热爱营地中醉酒的放纵,可是迷笛带给我的意义与感动远不止表面的这些。
迷笛是一剂会上瘾的药,每来一次,都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你们是一束会发热的光,纵使分别许久,纵使相隔甚远,每当我觉得世界阴暗人性冰冷,只要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你们,我就能再一次鼓起勇气迎着风浪飞翔。
该流的眼泪在车站都已经流光,我只期待着下一次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我们还会无数次相遇,原谅我这么说,可是真的,不为音乐,只为迷笛。
——文章版权归摇滚客所有,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