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客专访野孩子乐队：野孩子是一支真正有自己音阶的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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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8日，野孩子“大河之上”中秋音乐会登陆南京。我们都爱野孩子，所以这一次当面采访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采访当天张佺老师不在，有点可惜）

一、我们都爱野孩子

野孩子是由张佺和小索在1995年成立。他们来自甘肃兰州，乐队的名字让人想到的是中国西北广阔的土地和当地粗犷的民歌，而听过他们音乐的人更会这么想。在我心里，他们是这个时代中国通俗音乐的脊梁。在这改天换地的20年里，他们用歌声提醒着身处花花世界的我们，质朴、勤劳、真诚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最重要的品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丢弃。

我们都爱野孩子，因为我们都爱那个最真的自己。

摇滚客：今天能见到各位老师真是太兴奋了，我们几天前就开始睡不着觉了！先谈谈现在的乐队阵容把！
张玮玮：主唱张佺，吉他马雪松，手鼓郭龙，架子鼓武锐，手风琴是我。

摇滚客：哈哈，其实了解野孩子的都知道，乐队所有人都是主唱！那曲经典的无伴奏黄河谣就是最好的例子。
郭龙：这个确实，和声是我们一大特色。

摇滚客：这次“大河之上”又选择了在南京，谈谈你们对在南京演出的感受吧！
郭龙：去年在南京还是这个场地，票房和气氛都是最好的。

张玮玮：全国除了北京、上海，好的适合演出的城市不多。

郭龙：对。不是哪个城市都适合办剧场。南京文化中心虽然是旧的，但是气是熟的。中国好多剧场崭新，设备也是崭新，但是管理模式陈旧，没有演出的氛围。

摇滚客：佺哥、玮玮老师、郭龙老师、马雪松老师去年就在一起演出了，想问一下武锐老师的加入是怎么一个契机呢？
武锐：十几年前河酒吧那会就和大家是哥们了，那时经常一起玩音乐，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机会重新聚在一起。前阵子我从欧洲回来去了大理，突然听到了野孩子的音乐，还以为是谁在放歌呢，结果走进院子一看，他们正在排练呢。太惊喜了！

摇滚客：哇，这种偶遇的感觉太好了，他乡遇故知。提到河酒吧，能不能说说那会河酒吧为什么就能成为独立音乐人的聚集地呢？
郭龙：哇，这个还真是谁都没有预见到的，我想是玩即兴音乐的关系吧。

张玮玮：最早开河酒吧怎么都没想到能成为一个聚集地，那时候就是想有个地方排练和演出，另外再挣点钱，因为实在是太穷了。当时的野孩子和现在的野孩子也不一样，当时的周云蓬、小河、万晓利都是玩音乐的穷小子。野孩子是兰州的那种交朋友的方法，敞开大门，绝对不会有什么最低消费的。你不愿意买酒你可以从外面带酒，甚至老板都能送酒。小索（小索当时就是河酒吧的老板）当时经常12点以后就开仓放粮，他这颗兰州的心是不会被金钱蒙蔽的。那时候河酒吧是三里屯南街生意最好的，经常里面坐满，外面站满，但还是亏钱。

郭龙：那时候就连我们自己人都从外面买啤酒喝，真的太穷了，在酒吧喝一次酒抵半个月的生活费。

摇滚客：哈哈，这哪里是个酒吧啊，简直就是个乌托邦嘛。那当时的演出是什么样的呢？
张玮玮：因为河酒吧音箱设备的不足，只能演不插电的，其他没有任何限制。一般演上一两个小时就开始即兴，之后就没边了，看状态。用周云蓬的话说，河酒吧就是中国地下即兴音乐的发源地。

当时的河酒吧是一批人心目中的“黄金时代”，周云蓬有一段关于河酒吧的描述非常有趣，分享给大家：“那时感觉做地下乐队的，如果没上过‘河’酒吧的舞台，你都不好意思见人。我记得一次春节放假，大多乐手都回老家了，一个朋友推荐我去，打电话给河酒吧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歌手，让周云蓬去演一演。最终还是被婉拒了。”

二、做中国人自己的原创音乐

谈到中国人自己的音乐，大家第一反应可能就是唢呐、古筝、萧等传统乐器。而谈到将中国元素与西洋音乐结合，很多人也认为只要加了这些乐器就是成功了，但是野孩子乐队却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不是照搬西方音乐，而是将他们当成养分洒在自己的庄稼地里，然后再收获出新的生命，三个字——“长出来”。

恰好《长出来》是我最喜欢的一首野孩子的歌，结尾处此起彼伏的吟唱简直让人头皮发麻，9月18日晚在现场听的更是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想起远方的时候，你看它就会长出来；豺狼出没的时候，你看它就会长出来；亲人呼唤的时候，你看它就会长出来；不能低头的时候，你看它就会长出来。”听这首歌我时常想起远在天堂的小索。在你悲伤的时候，害怕的时候，思念的时候，坚强的时候，那些逝去的一切也都会在其他地方得到新生吧！

摇滚客：各位老师平时一般都听什么音乐？
武锐：我听雷鬼比较多，电子、摇滚也都听。

郭龙：现在我对音乐的种类没有看法，年轻时可能还会有点偏见。但要说倾向，我更愿意去听各种配乐，纯器乐演奏。

张玮玮：现在我听音乐变成了两个极端，一方面是听中东、中亚的民族音乐，比如最近比较迷的乌德琴。第二方面就是电子乐，就像Daft punk这样的，摇滚和民谣基本不听。

摇滚客：哈哈，玮玮老师居然也听Daft punk，看您穿的T恤就是他们的哎！野孩子的音乐形象真的很难与Daft punk联系到一起啊！
张玮玮：听的音乐和做的音乐不会是一样的，就像是你想象的自己和真实的自己不完全一样。野孩子每个人都喜欢民族和民间的音乐，其他的不尽相同，但是我们都是唱黄河谣的野孩子。穿这衣服是因为我爱骑摩托车，他们的头盔挺好看的。

郭龙：Daft punk也挺好的，属于舞曲嘛，音乐性肯定要差点，但是意识蛮超前的。

摇滚客：武锐老师之前在秋天的虫子、冷血动物、布衣打鼓，玩的都是摇滚乐，现在加入这支民谣乐队，有什么感受呢？
武锐：没什么特别的区别，摇滚和民谣都一样。而且人不可能只喜欢一个东西，我之前玩重型的，现在玩民谣也挺舒服的，而且不是说只有用力挥舞鼓槌的才是摇滚乐。

郭龙：对，野孩子是最摇滚的乐队了。

摇滚客：哈哈，说的太好了。那野孩子在音乐方面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呢？
张玮玮：野孩子是真正有自己音阶的乐队，那些是从土地与文化中摘取的。不是说中间插一段唢呐、古筝间奏，你就叫民族音乐了，野孩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音乐。

郭龙：其实你仔细听野孩子很多的节奏型是很西方化的，受Nirvana的影响蛮大。但是他把这些西方的东西完全吸收了，以至于变成了自己的音乐形式。

摇滚客：那当时佺哥和小索刚开始创立野孩子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
张玮玮：佺哥是兰州第一波舞会伴奏乐手，小索是佺哥的学生，他们都是弹贝斯的。那时候学音乐根本没有正规的老师和教材，都是在家听磁带，然后去扒歌，完全是凭兴趣和天赋去自学。我们当时受八十年代的台湾流行音乐影响蛮深的，而当时那批流行音乐是最厉害的，不管从演奏技法还是编曲。

郭龙：而且野孩子当时并没有停留在台湾流行音乐，也没有彻底否定抱着三弦唱民歌，他把台湾流行音乐、西方摇滚乐，当然最主要的是Nirvana和Alice In Chains这些Grunge，把这些形式全部整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就像种子，把他们埋在黄河边上之后，通过黄河水的灌溉，就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新的音乐的生命。

张玮玮：对，野孩子是中国真正的原创音乐，其他乐队你都可以在国外找到影子，但是野孩子你绝对不可能说就像哪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