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为三方作者投稿,作者JohnnyZhu
摇滚,只是一种流行音乐的形式,并不是什么精神。
而所谓的摇滚精神 ,对于摇滚而言更是邪教与正教的关系。那些认为摇滚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精神的人,如果你来到摇滚乐的诞生地美国,发现这里的音像商店,最大的一个区域叫“Rock/Pop”,AC/DC的唱片和Adele的唱片就摆在一起(按着字母顺序),会是什么心情呢?会不会暴跳如雷,说这里的音像商店都不懂摇滚、不懂摇滚精神,玷污了你心中的摇滚呢?
想解释清楚这件事,先要从两组在中文中被翻译成同一个词的不同概念说起。
首先是都被翻译成“流行音乐”的“Popular Music”和“Pop Music”。
Popular Music,这个流行音乐,是相对于古典音乐和民间音乐而言的概念,全称应该是“现代流行音乐”。这里包括了:摇滚乐Rock,当代民谣Folk,蓝调Blues,节奏蓝调R&B,乡村Country,爵士Jazz,嘻哈Hip-Hop,福音Gospel等等流派。
而Pop Music 流行乐,是Popular Music 现代流行音乐的一个分支,和摇滚、民谣、爵士等等上述流派一样是Popular Music的一部分。在现代流行音乐的开端,Popular Music,简称为Pop Music。因为当时的现代流行音乐中流派单一,所以当时Pop约等于Popular Music。而在1954年前后,其他现代音乐流派兴起,并产生规模,Pop Music就专门指Popular Music的一部分。
此时的Pop Music是指由专门的作词作曲人创作,另外的歌手演唱的歌曲。而以此同时、摇滚、民谣等等其他流行音乐流派除了音乐表现形式独具特色外,原创性也是它们区分于Pop的重要因素。那些音乐流派的演唱者也多是词曲作者,后来流行乐Pop多成为了流水线的商业运作,这也是它和其他流派最显著的区别。
所以Pop是现代流行音乐Popular Music的一个分支,称为流行乐。无论是Popular Music还是Pop都不是以达到一定流行度而划分的,虽然它们的名字里有“流行”。在60年代末之前,Pop和Rock甚至是彼此的代名词,而60年代末,由于硬摇滚、重金属、前卫等等摇滚乐的分支发展壮大,并且把摇滚乐Rock带到了新的境界,Rock和Pop才逐渐分离,走向不同的方向。
此外,另外一组都被译成“摇滚乐”的词是:“Rock Music 摇滚乐”和“Rock N Roll 早期摇滚”的区别在于:Rock N Roll是Rock的一部分,也是Rock最早的一部分。在50年代摇滚乐诞生到60年代初英伦入侵之前,Rock N Roll约等于Rock,就好比Pop曾经约等于Popular Music。后来摇滚乐变得丰富,不只是早年的摇滚,而产生了更多的流派,比如英伦入侵British Invasion、冲浪音乐Surf、民谣摇滚Folk Rock、迷幻摇滚Psychedelic Rock等等之后,Rock Music摇滚乐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Rock N Roll早期摇滚成为了Rock摇滚乐的一部分。
搞清楚了这两组概念后,我们再回到摇滚乐。摇滚乐从50年代诞生,就是现代流行音乐的一种新形式而已,至今已经有60余年的历史。 当然,在摇滚乐最伟大的60年代,摇滚乐作为当时年轻人表达思想和情感的主要方式,承载了“爱与和平”的精神,和当时轰轰烈烈的民权反战嬉皮运动结合在一起,然而那只是60年代的表现。进入70年代,摇滚乐向不同的方向发展,重金属、朋克、前卫摇滚,思想各有不同,精神各有不同。发展到今天,摇滚乐下的流派形式多如牛毛,也早不能用一种什么精神概括了。而人们所要表达的精神会在不同的时代在不同的形式上体现,今天的嘻哈音乐也许更能成承载这一任务。是时代精神造就了摇滚乐,不是摇滚乐自己产生了精神。相比而言,摇滚乐在中国的80年代兴起,到今年已经过了30年。这30年是怎么发展的呢?80年代对于大中华而言正处于思想解放的时代,和60年代的西方一样,摇滚乐担当了年轻人表达思想的工具。当年的中国摇滚承载了“反叛、质疑传统和权威”的精神,然而中国摇滚在90年代初期就开始受挫,以至于到了后来 一直在畸形发展。所以许多中国人对摇滚以及其精神的印象和认知永远停在了那个年代。摇滚乐如果正常的发展会变得多元而丰富,然而在中国,只有那一支所谓“摇滚精神”的摇滚留在了大多数人的脑海中。
同样是摇滚30年 ,西方的摇滚在80年代,有Queen等为代表的华丽摇滚;有Scorpions等为代表的重金属摇滚;有R.E.M.等为代表的另类摇滚;有Tom Petty等为代表的软摇滚;有Patti Smith等为代表的朋克摇滚;有Dire Straits等代表的根源摇滚等等其他的丰富多彩的流派和形式。
而今天的中国摇滚在30年后有多丰富呢?那些有一些不同形式和思想的中国摇滚,有多少被打成了“伪摇”?如果有人认为摇滚,或者所谓的摇滚精神,就是愤怒的、叛逆的、玩世不恭的、有态度的,那么被许多人批为伪摇、不是摇滚、是流行,甚至是红歌的汪峰,即使在鲍家街43号之后,即使在近些年作词只靠高频词汇堆积不走心的汪峰,就思想和内在也远远比西方许多摇滚老炮更摇滚。为什么批汪峰、Beyond是伪摇的人不说Guns N‘ Roses是伪摇呢?可是许多西方乐队的歌词更空洞、更小学生不是吗?
摇滚乐之父Chuck Berry天天唱的什么弹吉他的小子Johnny之流不都是口水歌吗?摇滚乐最伟大的专辑Sgt. Pepper’s Lonely Heart Club Band里有摇滚精神吗——一个唱着“如果我唱歌跑调了,你会离开我吗”的Ringo Starr;一个唱着“当我老了,你还爱我吗”的Paul McCartney;一个受印度教影响,把东方宗教经文编成歌词的George Harrison;一个吸毒致幻,把梦境幻象写成歌词的John Lennon,这些歌哪个有“摇滚精神”呢?
按照某些人的说法,是不是摇滚之父和最伟大的摇滚乐专辑都是伪摇了?不能像要求中国的摇滚之父崔健的思想和精神去要求所有的摇滚乐,然后把不符合这个标准的都拉出来批判一番。为什么没什么人说他们是伪摇呢?难道是因为听不懂歌词,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但是听起来就是牛逼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更证明了摇滚乐是形式,不是精神。在西方并没有所谓“摇滚精神”这种精神,有的是不同时代,人们对这个世界和所处国家社会的态度,而这个态度和精神是与时俱进的。为什么在中国这种精神永远地停在了80年代末了呢?虽然这和摇滚乐被打压扼杀有关,但是我们应该自己向前不是吗?为什么总停留在过去,停滞不前呢?这样就能理解为什么中国摇滚没什么大发展了。不只是外部原因,更是内部原因。今天,所谓的“摇滚精神”已经发展成了一种邪教式的思维方式,就好比一个正教的一个分支在发展中受到一点障碍,进而畸形发展,变成了邪教。而邪教自己以正教自称,反过来指责正教其他健康发展的分支是邪教,甚至是异教,自己的这一支邪教才是正统,和它不一样的都是异端,都是伪摇,不配叫摇滚。
这一点是很有问题的,它在制约和限制国人的思维。如果大部分听众认为某某类型才是有摇滚精神真摇滚,那么中国摇滚之路只能越走越窄,甚至走到绝路,彻底消失。近期,这种摇滚精神的邪教思维已经开始进入民谣圈了。“某某不是民谣,只是口水歌,只是流行歌曲。”这是很危险的,要知道摇滚也好,民谣也好,都只是流行音乐的一种形式而已。它们本来就属于流行音乐。当然如果有人认为被大众说熟知了就不摇滚,不民谣了,其实这类人完全不懂摇滚,不懂民谣。为什么一个在世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精神的摇滚乐到了中国就有了精神呢?也许中国人就喜欢把各种东西都变成虚的精神、路线、方针吧,女排不是也是一种精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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